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

NO.16第16章

自从张主任回来,安小曼的偶像就立刻转成了他。按她的说法,她阳哥的长相就是特流行的韩范长相。

有时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就听唐玉老师调侃着张主任年轻时的那个时髦呀......

其实我简单的总结了一下无非也就是个抽烟喝酒烫头的主。

医院宿舍的他非得买部摩托车,医院太近,这个大摩托并派不上多大用处,于是他就每日里骑上心爱的拉风大摩托,医院跑一圈,然后再心满意足的去上班,我琢磨着可能还是太闲了的缘故。

早晨刚过七点,医院的门诊大厅早已经被挂号就诊的病人围的水泄不通。

像以往任何一天一样,今天的东大楼繁忙依旧。上班的医生、护士在急急忙忙的赶路,有的手提电脑,有的拎着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饭,有的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哒…”煞是好听的节奏也衬托出这个时间的紧张忙碌。

然而,对于张主任,今天却可能注定不太平静。

病房里有一个蝶骨嵴脑膜瘤术后的病人情况不太乐观。

患者家属对其母亲术后发生病情变化的事情非常不理解,一口咬定就是手术中发生了医疗事故,医生不负责、草菅人命。无论怎么耐心解释,家属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病人的儿女都很不冷静,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嚷道:“医院大门,那你们都得陪葬。”

最终老太太还是没有挺过来。

这一下病区如同炸了锅一般,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一大群自称是老太太的亲戚,气势汹汹的杀到病区,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监护病房的大门,说什么也不让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把老太太的遗体拉走,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穿着白大褂的刽子手”“什么医生,把人都治死了”“杀人偿命”的话。

整个科室瞬间乱做一团。

为了保护张主任的人身安全,医院决定暂时让他在家休假,医院上班了。

据说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医闹”,闹事的有些可能真的是病患家属,有些则极有可能是患者家属高价聘请来的“群众演员”。

披麻戴孝的家属带着香炉、纸钱、遗像、花圈堵在监护室的门口搭起了灵堂,病房一时间被搞的乌烟瘴气。

记得那时刚刚入春时节,老太太的遗体就硬生生的被停放在监护室里,几个家属轮流看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些气味,所以监护室里病情稍微稳定一些的我们抓紧把病人迁到了普通病房,剩下病情危重不能移动的病人我们只能更悉心的去照护。

可随着这种气味越来越浓,康桥护士长咬咬牙和我们合计了下,在院方和家属沟通的最终结果出来前,我们只能暂时把室内的空调温度打到最低,向其他病人家属做好解释后,给他们盖上了厚厚的棉被,自己则穿着羽绒服继续坚持工作,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而这一边,医院和家属的沟通似乎并不顺利。

医院按照程序提出了三点意见。一是如对病人的死因存有疑惑可经司法部门进行尸检、查明死因;二是按合法程序进行医疗事故鉴定,至于赔偿金的问题也要依照法律法规走司法程序。

老太太的医院的意见,要求遗体由家属领回,不可能做尸检,医院提供经济补偿,数额为万。

“别的我们不管,医院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现在就医院了,医院就得赔钱!”老太太的儿女不停的叫嚣。

这样一来,谈判不欢而散,事情也就一直僵持不下。

随后这群医闹再次将闹剧升级,将一条长长的白布条幅横扯在东大楼的门前,上书“杀人偿命”,医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上前劝阻无效,一群人纠缠在一起,现场乱得一塌糊涂,东楼门前百十人驻足围观,医院正常的工作秩序。

病房里的气氛也可想而知,大家心里都五味杂陈,愤怒且无奈。

这一天,康桥护士长来的特别早,她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和我们叮嘱道:“今天警方可能要有动作了。”

这样大规模的医闹事件,医院保卫科应当早就在警方那备了案。

康桥护士长一再要求不管有什么事发生,一定要保证其他病人和自身的安全。

我们都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经历过这阵仗呀。

老太太的“家属”们如往常一般准点到病区上班蹲点,谁也没有察觉这天有什么变化,而我们忐忑不安的继续忙碌着,只是偶尔会给彼此一个担忧的眼神。

“来了,来了!”突然间病房一阵骚乱,楼下负责“望风”的家属跑上来通风报信,我们一惊,依稀听见说是门口来了许多警车,监护室门口蹲坐的家属猛然间慌了,一齐涌进了监护室里,把门死死锁住,不让我们出去,一个男人狠厉的说道:“死也不能让他们把尸体弄走!”

我们两三个护士被挤在了里间,说实话那时倒也真忘记了害怕,就是这个情节有些狗血,让人哭笑不得,这是要拘着咱们做人质吗?

隐约听见门外一阵兵荒马乱,女人的哭声、叫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不绝于耳。

然后就听见门外的扩音器里传来了警察的喊话声。

“我们是公安局民警,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围观人员马上离开现场!”

听罢,监护室里的人情绪开始激动,医院领导过来谈判,否则拒不开门。

“冲击和打砸医疗机构涉嫌违法犯罪,请里面的人员稳定情绪,立即打开大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硬措施!”

一连喊了数遍,不见里面有动静的警察叔叔突然发动了。还没愣过神来,只见监护室的大门轰然倒下,一群警察冲了进来,一时间现场哭闹推搡声响成一片。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了啦!”刚才说着狠话的男人睡倒在地上不停打着滚,旁边一名警察拿着执法记录仪静静的收录着他的丑态。

我们则完全傻了……

好在战斗打响的快,结束的也快。

警方出动了大批防暴警察很快就控制了现场,强行将老太太的尸体运出病区。

一场持续了数十天的闹剧终于平息。

事后,大家如梦初醒,都感觉像演了一部电视剧一般,安小曼还傻傻的嘟噜了一句:“我当时还想问问护士长,要不要保护好咱们的电脑来着。”

而我则想着,我们深知“以暴制暴”绝对不是正义的方式,但是在中国这个奇妙的国度里,正义却总是迟到的那个,我们怎么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呢?

在医院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世间百态,我们似乎也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我们更加清楚的知道总有一些疾病,在现在的医疗技术条件下,根本无法治愈或者无法阻止其恶化,不是所有的医疗效果都能满足患者的期待。

记得曾读过美国作家阿图·葛文德的《最好的告白》,书中对医生职责定义:尽可能的免除疾病的困扰,以及维护足够的活力及能力去积极的生活。作为医生我想即便他看过了人间百态,在面对死亡时他仍会感到绝望和无助。医生不是万能的,但恰恰因为他们并非万能所以更值得人们尊重。因为,只要有这群人在,我们的生老病死、伤病困苦才会有一丝丝寄托的希望。?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素笺梅语

谢谢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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